一、 公投的背景介绍
此次公投主要起因来源于2015年大选期间,执政的保守党被竞争对手抨击在欧债危机耗费大量资金援助欧元区国家,同时对中东欧移民造成的国内就业紧缺及社会和福利资源滥用无所作为。为拉拢被极右党—英国独立党(UKIP)的“反欧盟、反移民”观点分化的选民选票,英国首相卡梅伦及其保守党阵营提出脱欧公投策略,将联合执政以来的一些政策失误归咎于欧盟的官僚体制,并许诺将与欧盟在财政预算、贸易政策、金融监管、移民问题等方面进行谈判,解放欧盟对于英国的种种束缚,并获得更多特权。
保守党政府最初的如意算盘为,通过提出上述许诺可以确保连任,再将公投当作压制布鲁塞尔让步的一张民意牌,为英国留在欧盟内获得更多的优惠条件,最后保守党拿着从欧盟谈判的条件回来安抚选民,并最终让公投流于形式。毕竟2014年苏格兰公投中,苏格兰地方政府就通过将公投作为筹码就争得了明显的经济政治利益,保守党也试图仿效此例来讨好选民。而最初的现实也正如保守党所料,在经历了和欧盟主要首脑的连续谈判之后,卡梅伦2016年2月获得了欧盟在移民福利补贴、限制人口自由流动、保持英镑以及伦敦金融城地位等一系列重要议题上的让步,并信心满满的宣布在2016年6月举行公投。但未及卡梅伦所料的是,欧洲难民危机的愈演愈烈以及布鲁塞尔对此的应对失策让脱欧派获得不少赞同,法国以及比利时发生的一系列极端主义袭击更加重了选民的担忧,而作为保守党重要代表人物的伦敦市长鲍里斯年初宣布加入脱欧派,一方面凸显了保守党内部对此观点的分裂,另一方面也让金融市场发现此次公投并非如此前剧本所定,后续变数仍多。
二、 目前的民调结果
公投之前的民调结果虽略有差异,但均显示两派之间力量较为均衡,难以有明确的预期,这也导致市场近期反复震荡。下图为BBC对于近六个月民调的跟踪结果,数据显示,目前赞同脱欧比例略胜出一筹,但仍有20%的被调查者持摇摆态度。
图1:年初至今民调结果(黄色为赞成留欧比例,蓝色为赞成脱欧比例,黑色为尚未决定比例),数据来源:BBC
是否脱欧在英国民众中形成了明显的分歧,从民调结果细节来看,选民自身所在阶层、地域、党派等社会属性对于公投的态度影响非常明显。比如,社会阶层、受教育程度越高的民众对于留在欧盟的支持态度越强,年轻人也更多愿意享受留在欧盟的好处。地域上也有不同的偏好,又如苏格兰、威尔士、北爱尔兰受自身传统喜好的影响更倾向于留在欧盟内部,英格兰地区只有伦敦表现出强烈的留欧倾向。国内各党派也持有迥异的观点,与保守党内部明显的裂痕相反,多数工党以及区域党派(威尔士党、苏格兰民主党等)这次更愿选择留在欧盟内部,而传统的右翼党派(如UKIP)毫无疑问通过此次公投来扩展自己的影响力。
三、后续进程及带来的政治影响
类似的退欧公投仅在1982年在丹麦所属的格陵兰自治岛举行并获得通过,但其经济体量与对欧盟的政治影响远不及此次公投。从市场目前主流分析来看,投资者只是担忧退欧能否兑现,而实际上,退欧远非如此简单,当前多数的分析有意无意忽视了公投的后续复杂程度,尤其是对于英国自身政治一系列影响:
(1)首先,依据英国宪法规定,这次公投并无强制性的法律作用,最终是否脱离欧盟仍需要英国下议院投票决定。目前议会中多数议员愿意留在欧盟,因此即使公投显示民众选择脱离欧盟,该脱欧议案都在保守党内部无法做到统一,更难以顺利提通过议会表决。在野党以及保守党内部异议人士将利用此次提案机会攻击卡梅伦政府,现任内阁有可能因此失去议会支持,进而导致卡梅伦提前结束任期被迫辞职。
(2)其次,即使议会通过相关决议,英国脱离欧盟仍是一个漫长复杂的过程。按照欧盟条款Article 49与50条规定,脱欧需要英国政府正式向欧盟提出申请,并启动双方谈判进程。欧盟法律规定这个谈判过渡期为两年,最多可延期一年。在谈判结束之后,欧盟议会与英国议会仍需批准相关谈判结果,至此才能正式算脱离欧盟。因此,公投结果并不会导致一个立竿见影的结果,英国与欧盟关系将进入另一个漫长复杂的周期,而一旦过渡期被迫延长,将不可避免的与2019年英国大选相互交杂在一起,影响英国的政治格局。
(3)最后,在公投脱欧之后,英国会非常尴尬的面临来自国内的负面影响。比如,相对英格兰民众而言,苏格兰人更愿意选择留在欧盟内部。在2014年独立公投中失利的苏格兰议会第一大党—苏格兰民族党已经表示将考虑大多数苏格兰人的意愿,如果英国通过退欧,苏格兰议会将重新表决是否需要举行第二次独立公投,并预计在两年内启动公投进程。届时,英国政府在失去欧盟的资格之后,不得不重新面对来自苏格兰的独立挑战。而对于虽属不同主权,但已经习惯于自由移动的南北爱尔兰的居民而言,脱欧带来的不便会重新引发统一的民族情感,寻求民族独立或者更大的自治权力。
总体而言,结合近期民调以及此前苏格兰公投的经验来看,我们谨慎预测此次公投英国退欧概率不高,但双方得票率会非常接近。在此种情景下,英国退欧风险的消除,对于英镑会是暂时的提升(GBP/USD有望回到1.55附近),但考虑到英镑获利盘的回吐以及基本面的情况,在退欧因素利好消化之后,英镑在四季度继续大幅走高并不现实。债券市场投资者也会将重新将关注点放在联储7月份的货币政策上,原先受风险情绪推低的主要国家国债收益率将在当前的极端低位有所逆转。而一旦出现黑天鹅情景,市场需要重新调整各类资产的相对价值,各类资产的相关性会在较长的时间内变得无序,风险厌恶情绪将回归如日元、黄金等传统避险资产。
三、后续进程及带来的政治影响
类似的退欧公投仅在1982年在丹麦所属的格陵兰自治岛举行并获得通过,但其经济体量与对欧盟的政治影响远不及此次公投。从市场目前主流分析来看,投资者只是担忧退欧能否兑现,而实际上,退欧远非如此简单,当前多数的分析有意无意忽视了公投的后续复杂程度,尤其是对于英国自身政治一系列影响:
(1)首先,依据英国宪法规定,这次公投并无强制性的法律作用,最终是否脱离欧盟仍需要英国下议院投票决定。目前议会中多数议员愿意留在欧盟,因此即使公投显示民众选择脱离欧盟,该脱欧议案都在保守党内部无法做到统一,更难以顺利提通过议会表决。在野党以及保守党内部异议人士将利用此次提案机会攻击卡梅伦政府,现任内阁有可能因此失去议会支持,进而导致卡梅伦提前结束任期被迫辞职。
(2)其次,即使议会通过相关决议,英国脱离欧盟仍是一个漫长复杂的过程。按照欧盟条款Article 49与50条规定,脱欧需要英国政府正式向欧盟提出申请,并启动双方谈判进程。欧盟法律规定这个谈判过渡期为两年,最多可延期一年。在谈判结束之后,欧盟议会与英国议会仍需批准相关谈判结果,至此才能正式算脱离欧盟。因此,公投结果并不会导致一个立竿见影的结果,英国与欧盟关系将进入另一个漫长复杂的周期,而一旦过渡期被迫延长,将不可避免的与2019年英国大选相互交杂在一起,影响英国的政治格局。
(3)最后,在公投脱欧之后,英国会非常尴尬的面临来自国内的负面影响。比如,相对英格兰民众而言,苏格兰人更愿意选择留在欧盟内部。在2014年独立公投中失利的苏格兰议会第一大党—苏格兰民族党已经表示将考虑大多数苏格兰人的意愿,如果英国通过退欧,苏格兰议会将重新表决是否需要举行第二次独立公投,并预计在两年内启动公投进程。届时,英国政府在失去欧盟的资格之后,不得不重新面对来自苏格兰的独立挑战。而对于虽属不同主权,但已经习惯于自由移动的南北爱尔兰的居民而言,脱欧带来的不便会重新引发统一的民族情感,寻求民族独立或者更大的自治权力。
总体而言,结合近期民调以及此前苏格兰公投的经验来看,我们谨慎预测此次公投英国退欧概率不高,但双方得票率会非常接近。在此种情景下,英国退欧风险的消除,对于英镑会是暂时的提升(GBP/USD有望回到1.55附近),但考虑到英镑获利盘的回吐以及基本面的情况,在退欧因素利好消化之后,英镑在四季度继续大幅走高并不现实。债券市场投资者也会将重新将关注点放在联储7月份的货币政策上,原先受风险情绪推低的主要国家国债收益率将在当前的极端低位有所逆转。而一旦出现黑天鹅情景,市场需要重新调整各类资产的相对价值,各类资产的相关性会在较长的时间内变得无序,风险厌恶情绪将回归如日元、黄金等传统避险资产。